梦想的种子总是因不同的原因而发芽壮大,唐天娇的“筝梦”开启于一个夏夜。是那天晚上的掌声,给了她信心,坚定了她终身学琴的梦。
“重庆还没有建三峡水坝的时候,特别容易在夏天停电。一停电,没有电话的声音了,也没有电视的声音了,周遭特别安静。”唐天娇回忆说,那个停电的夜晚,刚学会一首古筝曲的她想趁着月光到阳台上弹弹琴,当时也没想过会有人经过或驻足。
一曲之后,她还没有抬头,就听见各种掌声响起。“听见好多人的赞叹声,说这小姑娘弹得真不错。”那时起,唐天娇就发现,自己特别享受这种舞台的感觉。
好东西不是轻易得来的。在一般人看来“琴音袅袅,古韵悠扬”的古筝,研习起来却着实不轻松。真正学到古筝,才知道其中的苦痛,单调枯燥的基础练习,让年幼的唐天娇经常练得腰酸背痛,手指起泡破皮。
平时放学回家,为了不影响邻居晚上休息,她总是先练琴再做功课,几乎每天都是深夜11点才休息,周末和节假日也不例外。她的童年就这样在充实忙碌中度过。
当年,重庆学古筝的人并不多,好的老师就更少。唐天娇是幸运的,一启蒙就遇到重庆歌舞剧院的古筝名家,温福泽老师。
“最开始是上小课,一个月就追上人家三个月的进度,不到一年就考了六级。”唐天娇说,因为觉得她有天分,老师对她非常关照。
天分,就像一颗种子,没有常年的灌溉也难成大树。13岁那年,唐天娇考上了四川音乐学院附中。放心不下的妈妈毅然辞职,陪女儿一道来成都求学,不久后,父亲唐强索性把整个家从重庆搬到了成都,夫妇俩所有的希望,都灌注在女儿正在发芽的天分里。
唐强那时是公交公司员工,算是铁饭碗。为了女儿,他把工作辞了,让很多人都不赞同。“孩子的梦想,实际上也代表我们家长的梦想。”唐强说。
为了筹集学费,夫妇俩卖了重庆的房子,一家人开始了在学校附近租房住的生活。
2005年,唐天娇顺利考进四川音乐学院。这时,仅靠学校所学,已经不能满足她,条件好的同学都纷纷外出学艺。在北京、上海、郑州等地,有一流的古筝大师,唐天娇也想去看看。但她不忍心告诉父母,这也让敏感的爸妈暗自伤心。唐强和妻子更加节俭,就为了让女儿能听上大师的课。
每逢寒暑假,当大多数学生在休息的时候,唐天娇和妈妈却奔波于各大城市。哪里有大师开课,她们就会出现在哪里。哪里有专业比赛,她们也都会参加。寒来暑往,都有母女俩行色匆匆的背影。“一米六的琴,比她的个子还大,整个她的腿和背都是弯着的。”唐天娇回忆,有时,自己是在妈妈背后,哭着跟她走的。
妈妈的陪伴,爸爸的付出,给唐天娇带来压力,也让她更有勇气去追逐梦想。大二那年,唐天娇首场独奏会在成都娇子音乐厅举行,独奏会现场获得了非常好的效果。
但让唐天娇和家人没想到的是,独奏会后,一直觉得手指疼痛的唐天娇被查出手指严重损伤,医生告知,必须暂停弹琴,如果伤势严重了,就必须转行。“我当时脑子一片空白,完全不敢想象没有古筝的生活是什么样的。”唐天娇说,一年的治疗期间,她几乎与琴隔绝。
治愈后,2010年,唐天娇以古筝专业第一名的成绩,考入四川音乐学院文学硕士研究生,又陆续举办了几场演奏会。
有了名气之后,她开始接一些走穴的活儿。课余时间,也接家教,贴补家用。2012年,28岁的唐天娇一举获得文化部最高奖项“文华奖”。荣誉得来不易,背后的艰辛,如鱼饮水,冷暖自知。
“现在回头看,有时真的冒冷汗。”回忆起16年陪学路,欣喜和心酸让唐强五味陈杂。“万一她没学出来,又该怎么办?”唐强坦言,其实这种教育方法,并不希望家长们再复制,这样苦的路,也没有必要来学着走。
16年来,集压力于一身的唐天娇同样百感交集:“到成都后,我们一共五次搬家,居无定所。我和爸妈都离开了自己的根,说是漂泊,更像是流浪。”
用唐天娇爸爸的话来说,当年,夫妇俩抛下一切来成都,就像赌博一样。幸运的是,他们赌对了。2013年,唐天娇以优异的成绩毕业留校,成为一名大学古筝老师。
2014年12月27日,离开家乡16年的唐天娇回到重庆举办音乐会。当晚,国泰艺术中心座无虚席。音乐会取名“乡恋”,也是唐天娇离家多年的一场“还愿”之旅,在外求学多年,和家乡的联系却从未中断。
“下个月,我在重庆会有两场讲座音乐会,其中一场是在我的母校南坪实验中学开办。” 唐天娇说,现在,她经常回到家乡参加这种交流性的活动。在外追梦十几年,有时会特别想念儿时在重庆的生活,这种“乡恋”一直促使她梦想回到重庆,把古筝的艺术带回家乡。
本文转自:华龙网“逐梦他乡重庆人”专题